如何为孩子选好书?在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颁奖典礼中, 两位日本图画书大老一致强调:好的图画书,应该要让孩子感受到轻松、快乐、自由自在的乐趣。
文∣张淑琼
一个拥有东京大学工科博士学位的人,为何一头栽进绘本的创作,乐此不疲?是什幺力量,让这位日本知名图画书作家加古里子持续创作长达五十年,即使至今仍有新作问世;而他的标准竟是自己的书要比蜻蜓、小螃蟹更好玩?
今年八月底,第二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颁奖典礼在北京举行。颁奖典礼当天下午,有场精采且特别的演讲,由日本图画书之父松居直、日本科学图画书大老加古里子同台对谈。两位同样生于一九二六年、高龄八十五岁的老先生,连袂出席,畅谈创作历程,倾囊相授。更精确的说,是传达了他们对创作图画书及儿童阅读图画书,所提出的一个简单却最重要的核心观念——快乐阅读、享受阅读。
图画书是用来感受快乐
松居直在他撰写的亲子共读观念书《幸福的种子》中,一开始就提出这样的乐读原则,“图画书不是用来学习东西,而是用来感受快乐。一本图画书愈是有趣,它的内 容愈能深刻的留在孩子记忆里……”这个意念成为松居直在编辑图画书的过程中,最坚持和在意的元素。在这次演讲中,松居直多次强调对于“图画书应该传达乐 趣”的坚持。也因此他眼中的加古里子,成为具备这种能力的优秀图画书创作者。
松居直是发掘加古里子的编辑。松居直说,第一次看到加古里子的画,最初的印象就是他画得并不好;不过,他的画却很有魅力,因为画中的线条会说故事。于是,他 建议加古里子运用线条来创作可吸引孩子的作品。因为加古里子常和孩子在一起,松居直认为,像这样了解孩子的作者,具备了创作图画书的能力。
身为日本童书界最重量级的出版人、日本绘本概念的启发者和开拓者,松居直每次总会问创作者:“你为什幺想做图画书?你想做些什幺?”因为图画书是作者把生 命和生活中所吸收到的经验与感触,形诸文字和图画创作出来的!所以,创作者的生活经验和对孩子的理解,就显得分外重要。
而加古里子就是这样的创作人。因为十五岁时经历过战争的冲击,加古里子开始看重孩子们;他希望孩子在面对生命的选择时,能做出正确的判断。也因此,加古里子在假日总是找机会和孩子相处。对创作有兴趣的他,也想透过相处,知道小读者的心情——他们需要什幺、不喜欢什幺。
做为创作者,加古里子在意孩子的想法;身为出版者的松居直,也有相同的主张和行动。松居直说:“出版者最重要的是和读者见面,只有读者满意,出版的工作才算完成。”因此,他会到日本各处去会见读者,想知道读者对他们出版品的想法和反应,搜集更多讯息。
不能输给蜻蜓和小螃蟹
到底激励加古里子的创作意念从何而来?加古里子在演讲中分享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。二次大战后他在川崎工业区工作,发现那里有很多孩子缺乏教育,于是就 利用周末或假日,将这群孩子集合在一起,为他们讲故事。加古里子永远记得第一次讲故事的经验,当他将自己全心全意制作的书和孩子分享时,孩子听着听着就一 个个走掉了,最后只剩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留下来。八十五岁的老先生说到这里时,还是难掩当时心中的寂寞。
过了一会儿,孩子又一个个回来。他问孩子到哪儿去了?他们回答到外头去抓蜻蜓和小螃蟹。孩子率真的说:你的故事没有蜻蜓和小螃蟹好玩! 这句话让加古里子有了全新的意念:未来的创作一定要在意孩子的反应、能不能吸引孩子。他立志要让自己做出来的书“比蜻蜓和小螃蟹更好玩”!
加古里子早年在接受台湾儿童图画书教父郑明进的访问时,也提到自己的创作理念。他说:“图画书应该是轻松、快乐、自由自在的。我为孩子画画时,并没有考虑到要带给孩子学科上的进步……我一直觉得,给孩子阅读的书,应该是让他们自己喜欢亲近,而不是被大人强迫阅读。”这样的说法和松居直的理念完全相同。松居直说,孩子是自发的——自己想学习,才是真正的动力。所以书籍的目的在于引发孩子的兴趣,必须要有趣、好玩、具游戏性。
在演讲结束后的记者会上,几乎所有媒体提问的对象都是精神奕奕的松居直,只见他挺直背脊、温和的答覆提问。高龄八十五岁的经营者兼编辑人,脑袋精明清晰,令 人赞叹。而坐在一旁因舟车劳顿开始闭目养神的加古里子,花白的头发下则有种安稳自在的神情。这位在松居直口中所说,若不是走上图画书之路,可能早就成为日 本知名企业社长的工学博士,从一九六○年第一本创作开始,贡献他的科学专业和对创作的热情,出版了无数兼具趣味和科学知识的图画书。
松居直对误了加古里子的社长之路深感抱歉;不过身为读者的我们,倒真要感谢他过人的识人之能,让更多孩子有幸享受这些为了乐读目的而创作、比蜻蜓和小螃蟹更好玩的图画书。
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
由 香港陈一心家族基金会于2008年7月设立,目的是为表彰作家、画家创作优质华文儿童图画书;鼓励出版社出版原创儿童图画书;同时,促进公众重视原创儿童 图画书及阅读。该奖项为目前华人世界奖励金额最高的童书奖项。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在最初设立时,是以美国着名童书奖项——凯迪克奖(The Caldecott Medal)为概念。希望透过高额的奖金,奖励已出版的华文出版品,让创作者和出版社更愿意投入华文原创图画书的创作,也让更多华文世界的孩子可阅读、享 受属于自己文化产出的童书。第一届得奖作品《团圆》及《西西》,已分别售出英国及韩国版权。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每两年举办一次,得奖作品配合举办论坛及展 览在两岸三地巡回展出。